【山野大横断】无敌剧透:古米历险
文 / 曾建华
图 / 王焕友
广义的横断山脉,或者叫“大横断”,包括四川西部、云南北部、西藏东部、青海南部以及甘肃、贵州的一小部分。这是中国一个独特的地理单元,这里高山峡谷相间排列,六条大江并行流淌。在这片将近100万平方公里的深幽峡谷和高山草甸里集中了中国最精华的景观。
自2015年3月开始,大横断项目组在全国范围内邀请了60多位户外摄影师,历时3年,终于完成了大横断区域的地理大发现任务。所有探索成果结集成书,凝聚成一本《大横断 寻找川滇藏》,讲述大横断的前世今生。
本文刊载于《山野》杂志2019年4月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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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的冬天,为了彻底打通怒江峡谷最后的30公里,我前往西藏察瓦龙与丈夫王焕友会合。与他共同走完最后一段——古米峡谷。事后回想,那是真正意义上生死与共的一段路,焕友说如果没有我,他无法独自完成这次穿越。
进入古米峡谷前,我们请了两位向导,准备先去亚尼,计划拍摄木孔雪山与查格腊子。
关于木孔雪山,有些资料里,可以见到日本登山家中村保的名字。亚尼更是中村保的向往之地,他在藏东南行走30余年,一直未能到达亚尼。
出发前,我曾搜索亚尼的资料,所获甚少,这次勘察正是要填补这项空白。
△在里通曲入怒江的地方
用废弃的铁架搭成桥走过去
我与焕友先到了巴布村,寻找队友周伟介绍的向导措珠。焕友将地图给措珠看,他竟不知亚尼附近有海子,当地也从没有人到过亚尼。亚尼有7处海子,怒江里通曲便源于这里。
措珠的父亲格桑早年是猎人,曾到过山脚下,后来不允许打猎,上面的路就鲜少有人走过。格桑和另一位会说汉语的“90后”小伙子阿旺成为我们的向导。
第一天,一路在原始森林中行走,几十米高的百年古树比比皆是。当晚在里通曲边上宿营。
第二天清晨,我们沿着猎人小径,开始在荆棘的乱石中穿行。这时候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,没有人类活动的气息,几百年的古木倒落在地,我们踩着厚厚的落叶前行。
走了两三公里,抵达里通曲的支流再那曲,水流汹涌,无法绕行,好在河道不算太宽,向导从远处找到一棵枯木搭桥,我们才顺利通过。
△渡过里通曲的支流再那曲
这一天反复上升下降,只走了14公里,却耗费10个小时,傍晚6点多我们才找到一处平整的地方扎营。
查看地图,发现从营地到亚尼只有5公里路,但海拔却要上升1000多米,可见坡度陡峭,我和焕友决定第二天轻装冲顶。
天未亮,我们就出发了。路程艰难,随着海拔上升,地貌变化非常大,根本没有路,只能在石海中攀爬。走一步需要观察到四五步以后的情况,不然一脚踩下去,夹到缝隙里,脚就会受伤。
爬过石海,终于来到开阔地。我抬头看前方,一边是高山杜鹃,另外一边的景象让我呆住了:一头黑熊正躺在石头上晒太阳,距离焕友只有十几米。
他并没有发现黑熊,我大喊:“焕友,有黑熊!”人熊皆惊,熊受到的惊吓一点也不比人小,连忙爬起来转身窜进了丛林。
△在有积雪的陡坡上徒步前行
过了开阔地,又进入碎石坡,很多大石块堆积在一起,让人担心不小心触动了某一块,就会滚落下来。坡度陡直,就这样一直往上冲。
最后一段距离仅1公里,垂直上升却有500米。奋战了6个小时,终于到达了亚尼。
这里海拔4800多米,顶部是一块很大的平台,有一个半圆形的鞍部,在这里能拍到四座雪山的主峰。
△亚尼顶部平台上的姊妹湖
平台上有7个海子,最大的是两个姊妹湖,冬季湖水结冰,晶莹剔透,夏季时想必会像是镶嵌于山间的7颗蓝宝石。
在这之前,我从未想到自己会成为亚尼的开拓者,而这次探索,也让我和焕友增强了信心。
中村保已经80多岁,仍不放弃探索与研究雪山,我们也想沿着这条路走下去。
从亚尼下撤至处巴村,稍作休整,我们将迎来更大的挑战——打通怒江最后30公里的绝地古米峡谷。
从察瓦龙处巴村至察隅格巴村的古米峡谷十分危险,干热河谷气候让这里尤同火星般荒芜,不到万不得已当地人也不会衔命来走这段路。
△从峡谷底部向上行进
那些接近90度的悬崖峭壁,有的地方根本无处下脚,另一侧是滔滔江水,摔下去不是石头上开花,就是江水中沉底,非常危险。
向导们最初的反应是拒绝,在他们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和钱无关。和命有关。
阿旺描述了以上的情形后,十分严肃地问我:“这样的路,你确定要走?”我也很认真地回答:“只要你们能走,我就能走。”因为阿旺有其他事要处理,无法继续陪同前行,就让他的舅舅扎巴和格桑一起担任向导。
但他们两人都不会汉语,为了方便沟通,又打电话找来了措珠。后来一路的险况证明,我们请3位向导是非常正确的抉择。
我们来到一条名为“直跨曲”的河边,发现它虽然叫直跨曲,但是真的跨不过去,周围又没有树木或其他东西可以架桥,我们5人只好溜索过河。
△向导扎巴从家里带来的一块腊肉
成就了一顿难忘的大餐
下午3点多,刚到了直跨曲边上的露营地,就看到一滩狼血和一张狼皮,吓了我一跳。
天色尚早,焕友还想急于赶路,觉得应该可以再走一程,但我深知向导经验丰富,过了此地可能就没有栖脚点了。
深夜,万籁俱静,曲边落差巨大、震耳欲聋的落水声,又被放大了无数倍。
直至晨曦里,听到扎巴起来生火,我才眯了一会儿。
△古米峡谷
古米峡谷属于干热河谷,没有高大的树木和植被。行走其中,没有遮蔽,一切惊险也看得一清二楚。
第二天基本在悬崖绝壁上行走,没有路的地方就攀悬崖从山腰上绕过去。走在悬崖绝壁上,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,这对心理、技巧、体能都是极大的考验。
走着走着,滑坠就毫无征兆地发生了,一滑下去我就条件反射般双手在地上使劲抓,却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,我迅速180度翻过身查看地形,一眼看到下方有小小的一截树枝,我马上用右脚顶住,终于止住了滑坠。
刚停住,就听到上方有很大动静,回头一看,居然是格桑不顾一切滑下来救我,我来不及想,反手顶住他的脚,他才没继续滑下去。
这个动作意味着,那个仅10厘米长、拇指粗的小树桩,如果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和两个人叠于其上的双倍重力,后果不堪设想。
随后措珠和扎巴在上面拉格桑,格桑再拉我,我们才终于回到了原路。
事后每每回忆起这一幕,都让我感慨万分。相识没几天,格桑竟能在关键时刻如此舍命来救我。
△古米峡谷
当天下午5点,我们到了最危险的路段——一段垂直的绝壁,这里每天都会有落石,壁面非常光滑,完全没有着力点,我们仔细观察了10多分钟才敢通过,好在,我们的运气非常好,没有落石掉下来。
这一段大概有100多米,扎巴先过去,穿着解放鞋的他们,如岩羊一般,常年在这样的地形上行走,练就了无比敏捷的身手与超强的平衡性、稳定性。
格桑牵着我走过大半绝壁,然后把我交给扎巴,便去接应后面的人。
谁知刚走两步,我就再次滑坠,扎巴没能稳住,被我带着往下滑。说时迟那时快,格桑一个转身,一手一个,拼劲全力拽着我们止住了下滑。紧张得不会汉语的他连连喊“你们两个不行,你们两个不行”......这一路,3个向导都在拼命保护着我们,可谓生死与共。
△生死与共、一路同行的三位向导
过了绝壁,大家都松了一口气,翻过悬崖,爬升几百米,就到格巴村了。怒江峡谷的村子大多建在悬崖台地上,不通公路。耕地则靠人工挖水渠、引雪水灌溉。
在格巴村住了一晚,第二天一早,3位向导就原路折返。我与焕友从格巴村徒步至米巴村,然后包车至左贡。
走出峡谷时,手机有了信号,竟让人有些恍惚。3天的时间,我们走通了怒江峡谷的最后一段,仿若在时光隧道中穿越了一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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